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刘小东个展“你的朋友”纪录片放映现场，导演：杨波
在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最新个展“你的朋友”杨波导演拍摄的纪录片开篇，是刘小东与作家阿城的一段对话。片中，刘小东向阿城坦诚了自己虽然家庭圆满，生活幸福，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焦虑。作为朋友兼长辈的阿城眯着双眼，此时如同一位智者对刘小东说到：“焦虑的下一步就是抑郁。一位成年人，只有少年的情感水平，却生活在一个由成年人制定规则的世界里，所以会焦虑。”阿城似在分析，又似在警告。听完后，刘小东似在回复，又仿佛在自言自语：“少年多好呀！”
近些年来，刘小东不断地奔波于世界各地，完成各种全球性议题的创作。比如在全球自杀率最高的北极圈孤岛画孤儿院里的孤儿们；在美墨边境画美国警察与他的家人们。当年那个从中国东北金城农村出来，凭着自己绘画的才能意气风发的“小子”，在面对这些无解的议题时，当知道笔下人物所有的故事却无能为力时，画画，可能不再是自我的表达，而是自我的救赎。或许也只有将自己封闭在那个曾今“年少”的世界，才有可能完成这一“救赎”。而画画，尤其是画人物，就再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。
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刘小东个展“你的朋友”纪录片放映现场，导演：杨波
画了几十年人物肖像，刘小东一定有过内心的挣扎，要不要继续画下去，如果画，又该画些什么？他曾经尝试过的机器绘画，以及他开玩笑说自己老了以后要改画抽象画的计划，或许都表明这位人物写实画家内心的纠结，但这次，他还是再次选择了画人物，而且是对一位艺术家最最困难的题材：画自己身边的家人和朋友。在展览开幕现场，他说到：“肖像画是非常艰苦的题材，但是我没有回避，我选择正面迎战。”
刘小东个展“你的朋友”展出作品：《宁岱同学亲自笑了》，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
“画他们，如果不像，对我来说是一种羞辱”
画“你的朋友”系列，刘小东最初的想法是画一些中老年人的肖像。这批作品是2020年10月份刘小东从美国返回国内后立即着手开始创作的，亦是疫情的催生下，与妻子、女儿在纽约公寓的相处，使他萌生了画自己亲近人的想法。随着自己也在步入中老年，刘小东觉得，没有比画自己身边同龄人和长辈更合适的选择。
“你的朋友”关心的不再是那些重大的社会议题，和以往刘小东画过的题材相比，这似乎是很细微，很琐碎的内容。但刘小东说：“反而是画越亲近的人，越难画，因为需要形神兼备，如果有一点不像，对我来说，就是一种羞辱。”
“刘小东：你的朋友”展览现场，UCCA Edge，2021
最开始是想画30年以上的朋友，比如阿城，他们经常在一起聊天。刘小东有一帮这样的朋友。后来阿城对他说道：“如果你画10个人以上，其实就是在表达自己”。刘小东觉得，自己到了这个年纪，不应该再过多的表达自己，而应该更多地表达别人。所以最终狠心只选择了其中的3位朋友：阿城是一位，另外两位是与他同样相交30年以上的朋友：导演王小帅与张元。
除了朋友，就是亲人，在亲人中，刘小东同样选择了3位主要的人物：母亲，妻子喻红，儿时伙伴杨华。只是画亲人比画朋友要更为复杂，亲人连接着亲人，所以在这批作品中，还能看到哥哥、女儿、姐姐等的身影。
刘小东，《阿城》，2020，布面油画，270 × 230 cm。图片由艺术家工作室提供。
画的这些人，有时候很快找到感觉，比如画阿城，几笔勾勒下来，人物的形神都跃然纸上，尤其是阿城的身体姿态。在刘小东看来，画人物要抓住精髓，身体比脸部表情更重要。因为一个人常年的性格形成了他的形体。在刘小东笔下，阿城这位作家纤瘦的身体，被描绘的非常准确。甚至刘小东自己也边作画边感慨：“画得太像了。”
刘小东，《抽烟的小帅和大元子》，2020，纸上水彩，31 × 31 cm。图片由艺术家工作室提供。
刘小东特别擅长捕捉人物的这些特点。比如他笔下的张元导演是不羁、慵懒、憨厚可爱的状态，王小帅导演虽然已经人过中年，却依然有着一种愤青的状态。在此次“你的朋友“系列中，这两个人物都被还原于刘小东的笔下。
刘小东，《喻红》，2021，布面油画，260 × 220 cm。图片由艺术家工作室提供。
在画自己的亲人时，则是另外一种感觉。画妻子喻红时，是轻松的。这个人，这张脸，他已经画了四十年。他经历了她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节点：附中时期以毕业创作为由画过这位少女的胳膊，大学恋爱时期画过青春的侧颜，毕业后画过并肩的迷茫，婚后画过她生产后的裸体，中年画过她沉静地坐着发呆，也画过她躺在沙发上护着女儿的母性······，这次，他画的是一起走过快半辈子的“老伴儿”，她站在盛开的玉兰树下，手拿一把修理树枝的剪刀，这一场景既有些浪漫，又似乎代表了这两位画家相伴度过的曲折人生。
《老妈》 2020，布面油画，150x140cm
最难的，是画母亲。在面对她时，刘小东变得有些把握不准，明明是至亲，却仿佛又不是真的认识她。边画边与母亲拌嘴，俩人都似乎回到了小时候的状态。母亲说印象中自己的儿子好像从来没有画过她，刘小东说小时候妈总去捡破烂、卖冰棍，所以让他在老家被人瞧不起，找不到女朋友。但他们并不是真的在抱怨彼此，而是在以这种独特的方式交流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有多在乎对方。
《换灯》 2021，布面油画，250x300cm
刘小东说：“在这个系列中，有一种对家人和朋友深深的眷恋，很多时候这种情感与爱是说不出口，是不愿意表达的。但它会左右你的道路。所以我们常常会用一种诙谐的表达去面对这种情感。”
刘小东，《老妈（ 黑墨水）》，2021，纸上墨水，31 × 31 cm。图片由艺术家工作室提供。
即便刘小东说画母亲是最难的，但在这个系列中画的最好的便是母亲的肖像。画面中，母亲的眼神，在凝视艺术家，也在凝视每一位观众，让所有人不得不为之触动。
刘小东，《黑土坑自画像》，2020，布面油画，244 × 183 cm。图片由艺术家工作室提供。
“你的朋友”系列：是生命鲜活的状态，也是面对“中年、衰老、生死”的终极感悟
刘小东这样形容自己：“我的绘画一直是围绕着生命这一内容，与社会，与个人成长，与生命的变化有着牢不可破的关系。所以我要画的，是贴近我个人生命感悟的表达。”
正如这次“我的朋友”系列，刘小东认为自己是在正面作战。无论是技术上，还是探讨人在这一阶段的思考：如何面对亲情、友情、面对生老病死？都是一次非常难的挑战。这不仅是艺术家个人的感悟，也是一次关于人的生命状态的探讨，尤其是在疫情之后，让这样的讨论变得更加有意义。
刘小东，《趴在祖坟上起跑》，2021，纸上水彩，34 × 25.5 cm。图片由艺术家工作室提供。
然而，这次的作品与以往相比，又是非常内化的。画中人物与艺术家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，即便刘小东希望更多地表达别人，但最终艺术家也逃离不了表达自己的命运。透过刘小东的画笔，观众在观看整个展览时，会沉浸于多种复杂交错的情感中。
社会发展到今天，个人的生命，生活变得更为重要，“你的朋友”系列，一方面是关于艺术家个人的生活与生命状态，另一方面，也足以成为一个可以引发整个社会讨论和关注的议题。
刘小东“你的朋友”
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
展览开放时间
2022.1.15 – 2022.4.10
（2022.1.29 – 2022.2.4期间闭馆）
周二至周日
10:00-19:00（18:30最后入场）
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4号798艺术区
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
纪录片《你的朋友》放映时间
周二至周日
10:00-11:30、11:45-13:15、
13:30-15:00、15:15-16:45、
17:00-18:30
